【白政】我喜欢的你（四）
#此白政非彼白政，李白×嬴政，王者同人，非喜勿入
#背景迷设定，私设陛下黑发，诗仙不变
李白其实早有预感自己会消失。
自那人十八岁生辰之日起，有时是白袍一角，有时是手指，原先并没有过多注意，而后时日一长，他敏锐地觉察出几分不对劲，注视着半透明的指尖眉间紧蹙，他不将这事告知嬴政，承认是夹了些许私心，不愿再给本就繁忙的王上徒增担忧，极力在他面前掩饰。
直到他的双手再也不能触碰现世任何物体，包括他所全心维护的那个人，李白说不上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一切物品时的感受，他曾在赢政睡梦时试探性触及对方的脸颊，他可以感受到温度但没有以往的温软，李白凝视嬴政的睡眼，陛下十二岁的模样还在心头，现已过十载却是更为刻骨铭心。
嬴政的发很软，少时偶尔他会窝在李白怀里入眠，那是他作为一个孩子最为放松的时刻，柔软的墨发蹭在李白胸口，孩童稍高的温度透过薄薄衣料一直蔓延到他胸膛；他很喜欢嬴政的眼眸，总是这般沉着而又自信骄傲，比日光还要炽热灼烧他的心脏；陛下的唇色很浅，他肤色偏白是遗传自母亲，加之儿时的经历身子骨本就有点虚，可没少让御医说这回事儿，冬季穿多少衣服都无用，李白夜里呵气为他暖手，一遍遍抚摸过指节和指腹。
十八岁嬴政只披一件衣袍在外赏梅，遣退了旁人却不知他便在角落静静观望，李白写过颂梅诗，盛世唐朝梅花亦开得极艳，再美的景致却仍比不过那人眼眸的光华和唇角的笑意，轻而易举抓住了他全部的思绪。
在嬴政说出那番话的第二个夜里，李白再次遇见了妲己，美艳动人的女子一如往日，身后蓬松的绒尾轻微摇晃，她抖了下耳朵略阖眼向床上合衣入眠的陛下看去，「不能再继续留在现世了，诗仙大人。」分明她的辈分更高，李白却总能从她的话中听出些许恭敬之意，即使她说话的尾音是习惯性的上扬，更似撒娇。
李白没回应她，兀自瞧着嬴政眉眼，他早知会有这一刻离开此处回归那个世界，从此与他心念之人斩断联系，可他不愿，他素来散漫随性，有时抓住的绝不愿放手，犹记得赢政病倒在床的那几日，指尖的滚烫温度，无意识的话语和拉住自己衣摆的动作，他说过一生都不会放下便不会放，这种事哪还会忘。
「你在这个世界维持下去的力量在逐渐枯竭，必须马上回去补充休养，不然便要损耗灵魂了。」妲己似是毫不意外他的反应，见他依旧是未动半分，暗叹口气补充道，「损耗了灵魂你的记忆可能会消失，你想忘记他？」原本让李白留在这个世界是借助妲己之力，她是荣耀世界在外的使者，可以随时补充，而李白不同，这位诗仙甚至未回荣耀便留于此地，得不到补充的身体会逐渐消散，这点他自己也应明了。
李白闻言摩挲对方手背的动作一顿，「不能等他醒了之后再走？」若是陛下发现自己不再出现了他会怎么想？他会担忧么，会失望亦或一笔带过？自己还有几十年时光没有陪伴他走下去，甚至还未见他登基称帝开创王朝，尾尖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刻，「总该是让我与他告别。」
妲己抿唇收敛了笑意，略带了几分无奈，「等他醒了你就走不了了，若是始皇挽留你，你定会留下的。」
李白敛眸看他，上下睫毛几乎要合为一片，在眼睑下投下一层阴影，那双总是肆意浅笑的眼带了些许莫名翻滚的思潮，暗沉如海，绣着暗金纹路的衣袍下的左手紧了又松，似在考虑，终究是放了手，失了温度。
嬴政的手指微动，似欲来抓他衣角，眉间轻蹙，近日公务繁忙的始皇陛下并无清醒迹象，李白将他平日束发的发带攥在手心，是李白赐予之物，嬴政除却入寝，几乎从不离身，「旁的人你该用不惯，也没什么可以留给你。」他俯下身在对方耳畔轻声道，温热的呼吸在颈侧。
吻在他眉梢眼角，停顿了半晌，终究在唇上一擦而过。
「走吧。」背过身跟在妲己身后，他脚步略显匆忙却没有回头，一次也没有，他担心一回头再看见那人他便舍不得，一回头便会动摇，一回头便真的如他所说，此生都不愿放下，陛下会落泪么？他那么一个骄傲的人，抓住权力只是为了安稳，有时却是又太过偏激，后来几近走火入魔，行踪诡秘，以致安上一个暴君名号，可那是他喜欢的人啊，跟历史记载中完全不痛的人。
陛下喜食甜食，他会备些小点心于桌案上，他清楚这件事可嬴政不愿他知道，尝试在他面前毫无所谓，不以为意，待他走后掂着一块便入了嘴。
陛下看折子会有很多有趣的小动作，无意识地捻衣摆，急躁之时会舔上唇瓣，他不会用一只手支脑袋，总是正襟危坐，放松之时也如此，极其端正。
陛下不太擅长应付那种天真之人，即使面上看不出来，许是因为老奸巨猾的见多了，突然出现一个真诚忠心而又格外天真单纯的人稍微有些不适应，身边有个侍卫是这种性格，陛下对他颇为苦手。
陛下偶尔也会和他谈及更早的过去，会和他说起朝上哪位官员有属意，如今秦国还有哪方面不够妥当，吕不韦又使了什么绊子着实令人不爽，门外守夜的侍卫能否不要总敲门问他是否安好。
陛下向他抱怨这些时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年纪，在寝宫内盘腿而坐毫不顾忌形象，他不过坐于陛下对面，正对着对方微鼓起的脸颊，不自觉捏上一把便意料之中被拍开了手，少年墨色软发垂到肩膀，歪了脑袋顾自哼出声，他一脸正然地道歉，凝视对方划过侧脸的发尾，感叹了句王上的发可真好看的言论，嬴政挑了下眉从此开始蓄发。
陛下和他谈论的内容多少是涉及政治的，当然在这点上嬴政并不如何指望李白，他们往往能在一株梅花和宫内风景上讨论很久，也能在夜间讲些李白的故事，说春秋战国的战争，再到琐碎的日常。
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，从起始的防备到互相信赖，任何一个时刻任何一个场景他都不想遗忘，初见的马车是赤红的蓬顶，他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闪烁鸦青的光芒，后登王他身着秦王服，一步步走得稳妥安生，四周是伺机待动的狼，惩治大臣唇角微挑是莫名熟悉的肆意张狂。
「李白，大家等你很久了。」妲己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，柔软的手指抚平他皱起的衣领，总算是露出了些放松的神情，秋水般的瞳晕开了层层笑意，「到时候遇上什么前人不用过于惊讶，有部分灵魂已回归，你得尽快适应。」
李白只觉手中空落落的，他仿佛什么也抓不住，什么也留不下，听得妲己的话也不知听进了多少，敷衍点了头草草应下。
他回到那个世界，第一个人见着的是庄周。
蓝绿的发几乎和附近草丛融为一体，微阖眼似在小憩，传说可化鹏飞上九千玄天的鲲在左顾右盼，途径妲己时欢快地唤了一声，尾巴打了个旋儿摇醒浅眠的主人，「庄周，你怎会在这儿？」妲己绒尾扫过鲲的背部，轻柔而暖和。
「扁鹊托我寻些东西。那位是？」庄周偏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白袍青年，棕发系上了一条暗蓝发带，垂在耳侧，眼眸神色清冷，鲲往前凑近嗅到李白身上的味道，尾巴不安分地扭动，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，庄周安抚性地拍打脊背，心下已有个猜测。
妲己在李白看不见的角度朝他眨了眨眼，「这位是李白，他是庄周，即为庄子。」李白乍一听眉梢微抬，他生前崇敬庄子学说，欣赏他处世态度，并以一生为实践，他也到了这里？「若是遇到神医去问他，我上次要的东西怎么样，能不能尽快赶制。」
「我会传话给他，你要带青莲去哪里？」似是因为尚未清醒，庄周声音轻软，说出青莲二字时加重了读音，胃肠的细碎刘海遮住了眸，神情晦涩不明，他稍挺直了脊背，瘦削的身躯显得那般虚弱，却隐含威胁之意。
妲己似乎并无与他深入探讨问题的兴致，扯了李白衣袖把他往一个地方拽，答道，「泉水。」庄周笑得高深莫测，露出一个我就知如此的神情，未说一句便骑鲲远去。
李白没见紧蹙，脚下却被妲己拽得不停，难为她一个女子力气倒是不小，「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，不过现在我不便一一说明，在这儿好生休养，时间到了你自会清醒。」还未完全理解她的言语，李白便全然陷入了黑暗，暗蓝色在妲己微荡漾的眸间一闪而过。
草丛中潜伏的沉默的上古神明将李白拖入泉水中，和妲己一同看他被光芒吞没，良久才开了口，「那位还不行？」
「未到时候儿，我欠的终该是要还的。让他们相隔千年我岂不是祸害了。」妲己狐耳耷拉下来颇为无奈，上古神明倒是笑了一下，难得开起了玩笑，「原本你在人间的称呼也是祸水，不假。」
「若不是你和我这么说，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。」站在神明身边的她看起来格外娇小，那张惑尽万生的脸又极具欺骗性，美眸微阖，斟酌说道，「那条发带，没记错的话是……」
后羿啊了一声算是赞同，「他灵魂需要弥补，泉水应当是能修补完成，若是回来了峡谷可真要不安宁了。」神明往下瞥了一眼，在妲己暖棕色的狐耳上停顿了几秒，毫不可闻地暗叹，分明那位也是狐族为何就不能像妲己一般，整个王者峡谷都能被他搅得如沸锅之水。
偏生又是太过潇洒到放肆任性，一个比一个难办。
「不安宁便不安宁罢，好歹他是我在此唯一的同族。」尽管他常来揉自己的耳朵将某位龙族打趴一次又一次，可她不曾忘记那些岁月的往事，唯在那人面前温和柔软的眉眼，峡谷火红的黄昏他难得难以开口向那人述说自己的感情，浅白与黑金的衣衫逐渐靠近，交织彼此的呼吸和低垂的眼睫，「你也该明白这件事。」
那人生前四处寻找灵丹妙药以使自己能长生不老，可世人哪知他是为了等待另一个人才如此迫切的想要脱离死生，「若是他回不来，你又如何做？」灵魂轮回往生中所消耗的力量可不是一星半点。
「你本不是不帮忙的么？」妲己笑得眉眼弯弯，细小的绒毛蹭过后羿的右手臂，他抿了唇目光撇到别处，「我知道的，刘邦隔三差五问我陛下何时归来，小乔和香香照例还会多准备两分，韩信整日找不到人打架和主公喝闷酒，白起守着寝殿一直在等他，我都知道的。」他们别扭的关心和迫切的愿望，她都了解。
「他们只是不想失去对手。」被反将一军的上古神明语塞了片刻，「若是需要帮忙，随时寻我。」
妲己偏头看见来寻神明的张子房，缠绕指尖的金线在阳光下几近透明，「妲己明白。」
不管是谁，不管身处何地，她都要做到，守护所有人，守护这片地方。
TBC.
其实很早就写完了草稿一直没时间码出来，恩。
大家五一快乐！
